三日之期如白驹过隙。
香政司回收新发铜炉的清单呈到沈流苏案前时窗外的日影刚刚挪过中线。
阿念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却难掩一丝困惑:“主子一百零七具铜炉尽数归库唯有一具未曾上交。
” “哪里的?”沈流苏头也未抬指尖在清册上轻轻划过仿佛早已料到。
“城南驿舍。
” 这个答案让阿念都愣了一下。
城南驿舍那是专供外地赴京述职的低阶官员暂住之所鱼龙混杂却也最不起眼。
一个听香人竟将据点设在那里? 沈流苏终于放下笔眸光平静如深潭。
“备车我亲自去。
” 驿舍后院的杂物房阴暗潮湿堆满了废弃的桌椅和破旧的被褥。
那具逾期未还的铜炉就被随意地扔在角落炉身沾满了灰尘与蛛网看起来与周围的垃圾别无二致。
阿念正要上前清理却被沈流苏抬手制止。
她缓缓蹲下身没有去碰触炉身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副薄如蝉翼的丝质手套戴上。
她的目光径直落在了炉底用于隔热增稳的一块寸许见方的温润玉片上。
在昏暗的光线下玉片表面光洁如初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沈流苏知道真正的秘密从不是给眼睛看的。
她合上双眼纤长的食指覆上玉片指腹的每一寸肌肤都绷紧化作最敏锐的探针以一种极其缓慢而均匀的速度在玉片上轻轻摩挲。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阿念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刻意压低生怕惊扰了这诡异的寂静。
忽然沈流苏的指尖一顿。
她感觉到了。
那是一种肉眼无法看见唯有极致触感才能分辨的痕迹。
极其细微的、几乎与玉石天然纹理融为一体的划痕。
这不是一次刻下的而是日复一日用指甲用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反复摩挲、划过才留下的记忆。
她的指尖顺着那无形的轨迹游走时而停顿时而滑动时而轻点时而长拖。
这不成章法的痕迹在她的脑海中却渐渐谱成了一段旋律。
一段古老、温柔甚至带着几分童稚的香律节拍。
——那是她幼时母亲沈知画最爱哼唱的一首安眠曲。
母亲并非唱给她的而是唱给乳娘陈氏那个体弱多病、时常在夜里惊醒的儿子听的。
沈流苏记得那个比她大三岁的小男孩总是怯生生地躲在灶房门外偷偷听着母亲在内室为他调配安神熏香时口中哼出的调子。
“咚嗒嗒咚咚……嗒……” 指尖的触感与记忆中的旋律完全重合。
沈流苏猛地睁开眼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来是你。
原来当年那个躲在门后偷听熏香、连名字都未曾被她记住的小孩真的活到了今天。
他不仅活着还成了敌人最信任的“耳朵”。
回到百草苑沈流苏一言不发径直走入档案密室。
“阿念调取工部营造司匠官冯承恩入宫十年全部履历所有细节寸纸不漏!” 半个时辰后泛黄的卷宗铺满了整张长桌。
冯承恩的履历简单得近乎清白一个在工部最底层默默无闻了十年的老匠人从未有过任何升迁也未曾犯过任何过错。
但沈流苏的目光却死死锁定了其中几处不寻常的记述。
入宫第二年参与皇陵秋季修缮负责地宫甬道加固。
工程结束次日东角库出现“驱虫熏地”的异常焚香。
而那一次正是当年负责沈家冤案的宗正寺卿其府中藏匿的几份关键证人口供“意外走水”被毁。
入宫第五年负责西山冷宫翻建主管地下排污管道改造。
工程结束次日东角库再次焚香。
而那一次是唯一知晓沈家藏匿秘籍地点的老管家在流放途中“病死”所有遗物被就地焚烧。
入宫第八年再次参与皇陵修缮…… 一次又一次看似毫无关联的工程都指向了地下结构的改动。
一次又一次他职务之便所能触及的地方都恰好与沈家冤案某条线索的中断在时间上严丝合缝。
而每一次线索中断的第二天东角库那炉代表着“信息已处理”的香便会准时燃起。
沈流苏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终于明白了。
冯承恩他从来不是在被动地为敌人传递“证据销毁”的信号。
他是在利用职务之便利用每一次接触那些深埋地下的工程的机会悄悄地、一点一点地为沈家重建那条早已被斩断的证据链! 他听的不是敌人的命令而是利用敌人的渠道告诉她——沈家的根还没有死绝! 一瞬间的惊涛骇浪之后是彻骨的冰冷与决绝。
她必须确认这一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方式。
“传我首使令!”沈流苏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香政司将公开销毁一批因归档错误而需作废的旧香政文书地点东角库焚化院。
时间七日后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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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废柴才女靠种田香飘整个后宫第170章 谁在替人点香来源 http://www.foxuem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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