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真园“听雨轩”的雅间内汪明珠那番带着血泪的泣诉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印在宝总的心头。
她离去时那红肿而无助的眼神桌上那杯未曾动过的花雕酒以及爷叔那深不见底、沉默如磐石的目光交织成一幅沉重无比的画卷压在宝总胸口让他感到一种罕见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憋闷。
他没有立刻回答汪明珠那锥心刺骨的拷问只是沉默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爷叔捻着佛珠亦未发一言。
包间内的空气凝滞如铅。
最终汪明珠在无尽的疲惫和一丝渺茫的期盼中黯然离去。
宝总站在至真园璀璨的霓虹灯下望着她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黄河路的人流车海中久久未动。
是夜和平饭店顶楼套房。
窗外是璀璨依旧的外滩夜景黄浦江上游轮如织霓虹倒映在江面上碎成一片浮华的流光。
然而宝总却毫无睡意。
他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夹着一支燃烧殆尽的雪茄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穿透眼前的繁华仿佛看到了城市边缘那片被遗忘的、陷入黑暗与绝望的废墟。
汪明珠描述的那些画面如同电影片段般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锈蚀的机器、丛生的荒草、面黄肌瘦的劳模、为一毛菜钱争执的工会主席、家徒四壁等待死亡的病人、还有范新华那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绝望眼神……这些景象与他眼前这片流光溢彩的“东方巴黎”形成了如此残酷而刺眼的对比! “阿拉上海改革开放前沿真的就没办法给这些为国家流过汗的老工人一条活路吗?” “难道他们的命就真的像股票代码一样说废了就废了?” 汪明珠的声音带着哭腔一遍遍在他耳边回响撞击着他的灵魂。
他宝总叱咤上海滩运筹帷幄掌控亿万资金能在全球市场的惊涛骇浪中稳坐钓鱼船却对发生在这座城市角落里的具体而微的巨大苦难似乎……无能为力?甚至……视而不见?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翻腾。
那不是简单的怜悯怜悯是居高临下的。
那是一种更深沉的不安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共鸣与刺痛。
他阿宝也不是天生的宝总。
他也曾是在泥泞中挣扎求生的苏州河边少年也曾在仓库里挥汗如雨也曾在交易所门口挤破头抢认购证……他的根也曾深深扎在这座城市的泥土里与那些如今在湖西厂废墟中挣扎的灵魂并无本质不同。
“小闲”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备车。
去湖西针织厂。
” “现在?宝总?”小闲吃了一惊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这么晚了……那边很偏而且……” “就现在。
我一个人去。
”宝总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他需要亲眼去看一看。
不是以宝总的身份而是以阿宝的眼睛去看一看那片被遗忘的土地去感受一下那份冰冷的绝望。
黑色的奔驰车无声地滑出和平饭店汇入深夜的车流然后很快驶离繁华的市中心向着市郊的工业区驶去。
越往城外灯火越稀疏夜色越浓重空气中也渐渐弥漫起一种工业区特有的、混合着尘埃和淡淡化工品的气味。
湖西针织厂的大门如同汪明珠描述的那样锈迹斑斑半开着仿佛一个垂死老人无力闭合的嘴。
门口悬挂的厂牌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几个模糊的钉孔。
宝总让小闲在远处等候自己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深冬的夜风凛冽刺骨吹起他风衣的下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破败和荒芜的气息。
月光惨白冷冷地洒在这片废弃的厂区上将断壁残垣、破碎的窗户和丛生的枯草照得一片凄清更添了几分阴森。
他踩着满地碎玻璃和不知名的工业废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厂区。
巨大的厂房如同沉默的巨兽黑影匍匐在黑暗中。
墙上依稀可辨那个年代特有的标语——“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大干快上为实现四化而奋斗!”……鲜红的油漆早已斑驳脱落字迹模糊在惨白的月光下与眼前的荒凉破败形成了一种无比尖锐、近乎残忍的讽刺。
宝总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仿佛能听到就在几年前这里还曾机器轰鸣人声鼎沸工人们带着自豪的笑容穿梭在车间里为国家创造着产值为自己挣得着光荣与生活。
而如今只剩下了风声在空荡的厂房和管道间穿梭呜咽如同无数亡魂在低泣。
他推开一扇虚掩的、锈蚀严重的车间大门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车间内部空间极大但此刻空旷得可怕。
巨大的、布满铁锈的纺织机械如同史前巨兽的骨架沉默地矗立在阴影里。
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散落着废弃的零件、线头和破烂的劳保用品。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机油腐败味和尘埃的气息。
宝总缓缓走在空旷的车间中央脚步声在巨大的空间里产生回响更衬出这里的死寂。
他伸出手指尖拂过一台织布机冰冷粗糙、锈迹斑斑的表面。
那一瞬间他仿佛真的听到了机器轰鸣的余响看到了工人们忙碌穿梭的身影感受到了那个火热年代残留的、一丝微弱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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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繁花传第56章 宝总夜访废墟厂来源 http://www.foxuem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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