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的马车碾过荒星与天枢星接驳站的青石板时苏晚竹的指尖还捏着那封泛黄的信。
风卷着细沙掠过车帘缝隙信纸上的字迹被吹得簌簌作响——苏家之中尚有'赤影'未除最后坠着块羊脂玉牌雕着并蒂莲纹正是苏怜月前日在族学里炫耀过的贴身之物。
她垂眸将信塞进袖中腕骨却因用力微微发白。
荒星五年养成的直觉在颈后窜起寒意:这封信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他们刚从皇陵遗迹脱身赤霄沉眠影鳞失踪偏在要回天枢星的节骨眼上有人递来苏家内鬼的线索。
更巧的是玉牌的主人是苏怜月——那个总在族宴上用帕子掩着嘴笑她灾星的真千金。
晚竹? 陆昭的声音从车辕传来。
他掀开车帘时带起一阵风玄色官服下摆沾着的荒星红沙簌簌落在她脚边。
锦衣卫千户的眉峰微蹙指尖点了点她攥紧的袖口:从接驳站出来就一直捏着袖子是被石子硌了? 苏晚竹抬头正撞进他深潭般的眼。
这双眼睛能在刑讯室里看透死囚的谎言此刻却凝着化不开的关切。
她忽然想起在遗迹里他护着她跑过塌方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嵌进骨血里护着。
没什么。
她放软声调指尖轻轻抚过被攥皱的袖角只是觉得...这场仗还没打完。
尾音带了丝荒星流民常有的沙哑像被风沙磨过的碎玉。
陆昭没说话却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
他的指节带着常年握绣春刀的薄茧擦过她耳后时她听见他极轻的叹息:我知道。
马车忽然颠簸起来。
紫藤掀帘探进头药箱里的瓷瓶碰出清脆的响:姑娘前面是荒星最后一片荆棘丛过了就能上星舰了。
她的目光扫过苏晚竹的袖口又迅速移开——这医女跟了她三个月早学会了不该问的别问。
苏晚竹突然拉住她的手腕:紫藤等上了星舰帮我备份草药茶。
她凑近对方耳畔声音轻得像荒星夜枭的鸣要加半钱曼陀罗花粉三钱钩吻根按上次对付林氏的分量。
紫藤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垂眸应下。
她退下时车帘外飘来一句极轻的明白——三个月前林氏在她茶里下了哑药结果反被这碗补身茶折腾得吐了三天至今见了苏晚竹的茶盏就发抖。
星舰的鸣笛在前方响起时陆昭的飞鸽传书到了。
他拆开竹筒时玄色大氅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绣春刀的银鞘。
锦衣卫急召。
他转身时表情没变可苏晚竹看见他攥着纸条的指节泛白——那是他隐忍情绪的惯常动作。
我得先走。
他说伸手替她系好斗篷的绒绳天枢星的雪比荒星冷别冻着。
苏晚竹望着他喉结滚动的模样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袖角:陆昭。
他低头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小心。
她轻声说你总说我命比真相重要可你的命...她顿了顿从袖中摸出他塞的糖也比什么都重要。
陆昭的眼神突然软下来。
他从怀里摸出颗新糖糖纸是少见的月白色上面还印着小朵的紫藤花:这是西市新到的蜜渍青梅糖等我述职完...他的声音低下去带你去尝。
星舰的登舰铃响了第三遍。
陆昭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时衣摆带起的风卷走了一片梧桐叶。
苏晚竹站在舷梯上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那抹玄色融进人群里。
她摸出袖中的信玉牌在掌心硌出红印——苏怜月的并蒂莲纹赤影的残余还有皇陵碑上若隐若现的小字... 姑娘该登舰了。
紫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晚竹将信收进贴胸的暗袋指尖轻轻抚过心口——那里还藏着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翡翠平安扣。
她抬头望向天枢星方向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
等回到苏家该让某些人听听赤霄已被消灭的好消息了。
苏家正厅的鎏金烛台将光影割成碎片苏晚竹坐在次席指尖摩挲着茶盏边沿。
她今日穿了月白缠枝莲纹的衫子发间只簪一支素银步摇——这是她刻意维持的灾星模样弱得风一吹就要倒却在开口时眼尾扫过主位下首的林氏:今日在族学听先生说起皇陵遗迹。
满座女眷的筷子顿了顿。
苏怜月正夹着桂花糕的手悬在半空帕子掩着唇笑:妹妹在荒星待久了莫不是连皇陵都当野坟说了?她腕间的羊脂玉镯晃了晃并蒂莲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苏晚竹垂眸抿茶茶汤里浮着紫藤新制的茉莉甜香裹着极淡的苦。
哪里。
她声音轻得像叹息不过是和陆千户走了一遭才知那遗迹里的赤霄...到底是没了。
厅中霎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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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克夫命格的末日废土女第142章 归途无静风起青檐来源 http://www.foxuem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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