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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你信吗第23章 学术价值

一九九六年挤上南下的绿皮火车就是一场肉搏。

我那身唯一能撑场面的破西装在汗臭、狐臭和烟臭的轮番轰炸下彻底腌入了味皱巴得像块老咸菜干。

好不容易抢着个靠窗的位子屁股还没焐热过道里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哥就把个鼓鼓囊囊、硬得硌人的蛇皮袋“哐当”一声甩我脚边上差点把我脚踝骨给砸裂了。

我龇牙咧嘴地瞪过去那哥们儿拿眼角瞥我一下鼻孔里哼出一股烟扭头就跟他同伴用听不懂的方言大声吹牛全当没我这号人。

我边上一个花衬衫胸毛旺盛戴着块能闪瞎人眼的假劳力士正唾沫横飞地吹嘘他怎么用一箱电子表换了台桑塔纳。

“兄弟哪儿发财去?”他吹到兴头上用汗津津的胳膊肘捅了捅我。

“深圳。

”我惜字如金把包往怀里又搂紧了些。

“哟!特区!”他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新听众“看你这打扮文化人啊!是单位派过去的干部?” “搞点研究。

”我含糊其辞心里盘算着这套快要发霉的说辞在这地方还能唬住几个人。

“研究好啊!研究原子弹还是茶叶蛋?”他夸张地一拍大腿翘起二郎腿露出袜子破了个洞的脚脖子“我跟你说现在这世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光有文化顶屁用得敢干!深圳那地方遍地是黄金就看你腰弯得下去不脸皮够不够厚!” 我配合地点点头没接茬。

这套“发财心经”我在重庆码头、成都茶馆里听得耳朵都快起老茧了。

每个人都说黄金遍地却没一个人告诉我这黄金得用啥去换。

火车咣当了两天一夜像个喘着粗气的老人终于在一个闷热的午后瘫在了深圳站。

人潮像开闸的洪水把我从车门里喷涌而出。

一股湿热黏腻、夹杂着海腥味和尘土味的空气猛地糊了我一脸差点让我背过气去。

这就是深圳了。

一九九六年的深圳。

站前广场大得吓人马路宽得能并排跑马。

放眼望去全是高耸入云的吊塔架子钢筋森林拔地而起打桩机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整个城市就像一台被按了快进键的巨大机器喧嚣、浮躁却充满了蛮横的生机。

我陈默一个前大学副教授现在的破产倒爷提着个快散架的破包站在这片热火朝天的水泥森林里兜里仅揣着三百来块的“巨款”感觉自己活像个误入现代化屠宰场的教书先生浑身都不对劲。

当务之急是给自己找个耗子窝。

打车是万万不敢的那表跳得比我心脏还快。

拦住个行色匆匆的路人挤出个笑脸打听哪有便宜旅馆。

那人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夹着个公文包眼神里带着点看乡下亲戚的怜悯上下扫我两眼甩给我一句:“去上沙村睇睇啦打工仔都住嗰边。

” 上沙村就是传说中的城中村。

跟马路对面光鲜亮丽的高楼大厦一比这里简直就是被时代快车遗忘的阴暗角落。

巷子窄得两个人对面过得侧身头顶是密密麻麻、蜘蛛网一样的电线晾衣竿从两边窗户伸出来挂满了各色衣服滴滴答答往下落着水。

我在一个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住宿20元/晚”的牌子前停下。

老板娘是个胖女人正就着一碟花生米喝啤酒眼皮都没抬:“单间冇窗公共厕所冲凉押金十块。

”我乖乖递钱。

她收了钱撇撇嘴从抽屉里摸出把油腻腻的钥匙扔过来:“二楼203。

热水自己下楼拎。

” 房间里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儿混着劣质消毒水的味道。

小得放下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就几乎转不开身。

墙壁上满是可疑的污渍和拍死蚊子后留下的暗红色血点。

我把破包一扔把自己摔在那张一动就吱呀乱叫的破床上望着天花板上脱落的墙皮心里开始盘算:耗子和水生那两个龟儿子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临走塞给他俩的那五十块钱够他俩吃几天饱饭? 更重要的是我们仨差点把命都搭进去才换来的这枚玉琮在这遍地是黄金也遍地是陷阱的地方到底能不能变成救命的钱。

在发霉的旅馆里挺尸一天第二天我把我那身唯一的“战袍”——那套腌入味的西装——抻了又抻试图把褶皱抹平。

又对着墙上那面照得人脸都变形的破镜子练习了好几遍笑容试图让镜子里那个眼窝深陷、面色憔悴的前“陈教授”看起来稍微值得信任一点。

“陈默啊陈默搞砸了可就真得饿死在这黄金窟里了。

”我给自己打了打气将玉匣用破布层层包裹好揣进内兜贴肉放着这才出门。

找了辆趴活儿的摩托三轮我递给老师傅一根皱巴巴的“红塔山”帮他点上:“师傅跟您打听个事儿这深圳哪儿做古玩生意的最火?就是……那种专做港澳老板生意的地方。

” 老师傅眯着眼吸了口烟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靓仔算你问对人啦。

去罗湖啦!那边水货多有钱的老外同港客也多真假宝贝都在那里打滚。

点样要不要我车你过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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