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大教堂深处祈祷室。
维伦枯槁的手指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依旧死死抵在那颗布满裂痕、内部能量狂暴冲突的圣光水晶球上。
他那双洞穿岁月长河的眼眸深处映照着水晶球内混乱翻腾的金色乱流和那一点顽固的冰冷光点。
然而就在陈默不顾一切钻入肮脏狗洞、消失在旧城区更深层污秽迷宫中的那一刻—— 水晶球内那一点代表着“渎神者”存在的、冰冷而微弱的金色光点如同被投入深海的余烬极其突兀地……彻底熄灭了! 消失了!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能量消散的轨迹仿佛它从未存在过又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除! 紧接着水晶球内狂暴翻腾的圣光能量如同失去了明确的对抗目标冲突瞬间减弱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
只剩下那些遍布球体的狰狞裂痕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而剧烈的“神战”。
维伦那布满皱纹的蓝色脸庞上震怒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难以言喻的……惊疑! 他猛地收回手指深邃的目光穿透祈祷室的石壁仿佛要洞穿整个旧城区那层层叠叠的污秽与黑暗。
“消失……了?”维伦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迟疑在死寂的祈祷室中回荡“在圣光的注视下……如同水滴归于大海……不……” 他缓缓闭上双眼枯瘦的手指在身前结出一个玄奥的印记。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浩瀚、更加精微的圣光感知力如同无形的巨大网络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轻柔地拂过暴风城的每一块砖石试图捕捉那“渎神之力”最后一丝残留的痕迹。
然而一无所获。
那冰冷、非人、带着宇宙秩序意志的力量连同那个卑微的载体仿佛真的被旧城区那无边的污秽和混乱彻底吞噬、同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维伦重新睁开眼苍老的蓝色眼眸深处第一次映照出旧城区那片巨大阴影的轮廓——那不再是简单的贫民窟而是一片连圣光都无法彻底洞察、足以遮蔽亵渎之影的……混沌之地。
一种超出预料的、更深的阴霾悄然笼罩在这位先知的心头。
黑暗。
粘稠的、带着浓重土腥味和铁锈味的黑暗如同冰冷的油膏死死包裹着陈默的每一寸皮肤。
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像是吞咽着凝固的灰尘颗粒喉咙里火烧火燎地疼。
冰冷的地下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裤腿一直没到小腿肚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小的针不断扎进麻木的肌肉。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条狭窄、曲折、如同巨大肠道般的暴风城地下泄洪道里爬行了多久。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无休止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以及身体与粗糙石壁摩擦带来的火辣辣的痛感。
手掌和膝盖早已被碎石棱角磨破黏腻的鲜血混合着污泥每一次挪动都带来钻心的刺痛。
灵魂深处那种被抽干的空虚感依旧盘踞不去像是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黑洞不断吞噬着他残存的热量和意志。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而缓慢仿佛随时会停止。
只有求生的本能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的火苗支撑着他机械地向前蠕动。
身后的黑暗中那场发生在旧城区死巷里的短暂而狂暴的冲突声——圣骑士的怒吼、杜隆坦的咆哮、钢铁与血肉碰撞的轰鸣——早已被厚重的岩层和奔流的污水彻底隔绝。
但这寂静反而更令人窒息。
圣光教会绝不会善罢甘休。
维伦那句“渎神者”的冰冷宣判如同跗骨之蛆时刻啃噬着他的神经。
杜隆坦……那个兽人酋长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他最后那复杂的眼神……是敌意?还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探究? 纷乱的思绪如同浑浊的污水在疲惫不堪的大脑中翻腾。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只是专注于眼前方寸之地专注于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微小的挪动。
活下去爬出去离开这该死的下水道离开暴风城……这是他脑中唯一残存的念头。
泄洪道的地势似乎在缓缓抬升脚下的水流变得浅了一些但更加湍急冰冷。
空气也似乎不像之前那么污浊得令人作呕隐隐传来一丝……人工开凿的痕迹?石壁变得更加规整不再是天然溶洞般的嶙峋。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透过冰冷的石壁和身下的流水传递到了陈默的身体上。
嗡……嗡…… 不是地震那种狂暴的摇晃而是一种持续的、有节奏的、沉闷的震动。
像是某种沉重的机械在远处规律地运转又像是……大锤在反复敲打什么坚硬的东西?伴随着这震动还有一种极其细微、被水流声和岩石阻隔得几乎难以分辨的……人声? 陈默猛地停下了动作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屏住呼吸全身僵硬地贴在冰冷潮湿的石壁上像一块融化的阴影。
不是圣骑士!圣骑士的行动迅捷而充满力量感不会有这种持续、沉闷的敲打震动。
也不是兽人……杜隆坦那样的存在行动间带着大地震颤般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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